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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派出所里，民警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既然是家庭纠纷，我们就当调解员，大家把话说开了。”
我妈立刻来了精神，擦着眼泪说：
“警察同志，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总不能让父母饿死吧？”
“我们要求不高，每个月给我们三千块养老金，逢年过节孝敬个一两千意思意思。”
我爸点头附和：“对对对，还有她弟弟马上要上大学了，学费生活费也得她出。”
“毕竟我们把她养这么大，现在到了她报恩的时候了。”
民警听完，转头看我：“你的意见呢？”
我平静道：“养老金我可以给，但是有三个条件。”
“第一，每个月三千不合理，我按国家规定的赡养义务给钱。第二，我弟弟的学费生活费我不管，他有手有脚，可以贷款，可以勤工俭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如果要我给养老金，就必须签断绝亲情关系协议。”
“从签字那天起，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我妈瞬间炸了：“什么？断绝关系？你疯了吗？”
民警在旁边劝说，断亲协议在法律上是没有效力的，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
但既然双方都有意愿，他们可以做个见证，大家都按照协议执行。
我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协议时，我妈瞬间脸色煞白：
“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她试图抢走撕碎我手中的协议书，被民警制止了。
我妈放缓了语气，拽着我的衣袖：“瑶瑶，咱们好好商量，别搞得这么绝情好不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要么签协议，要么一分钱都没有。”
我妈握笔的手抖得厉害，几次想要下笔都停住了，颤颤巍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走出派出所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接下来的半年，确实相安无事。
我按时转账，他们的电话一个也不接。
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
直到某个深夜，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你是郑瑶吗？我是派出所的，你弟弟郑睿在我们这里。”
原来，郑睿和同学打架，把对方打成重伤。
第二天，我妈就出现在我公司楼下。
但这次她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静静地等着我下班。
她的样子和一年前判若两人，头发花白了大半，人也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显得苍老憔悴。
“瑶瑶，你帮帮你弟弟吧。对方要赔偿五十万。”
“现在律师说，如果筹不到钱达成和解，你弟弟要判五年。”
我看着她，心如止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妈连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瑶瑶，我知道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妈错了，妈真的错了。”
“你弟弟还小，只是一时冲动才犯错的，他还有大好前程呢！你不能见死不救呀，就五十万你就再给我们五十万就好。”
我没有接话。
我妈又说：“你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掏出那份断亲协议：
“从签字那天起，郑睿就不是我弟弟了，你们也不是我父母。他犯法了，自己承担后果。”
我妈泪流满面：“可是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十六岁的孩子，把人打成重伤。这些年你们是怎么教育他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让他承担任何责任。”
听到我的拒绝，我妈彻底失控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咒骂我，我再也找不出任何怜悯和心软。
曾经那个会因为她红了眼圈就心疼不已的女孩，已经被她亲手死了。
一个月后，郑睿在看守所里继续闹事，袭击了管教，罪加一等。
我爸妈彻底绝望了，房子卖了，积蓄花光了，两个人只能租住在城郊的破旧平房里。
听同事说，有人看到过他们在垃圾站捡废品。
他们背着编织袋，佝偻着背，在垃圾堆里翻找。
每次想起他们，我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心软，但很快又会想起那些年的委屈和痛苦。
有些伤害，注定无法被原谅。
有些选择，注定无法被重来。
他们种下了什么因，就要承受什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