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苏容泽的声音里透着疑惑,舒星若声音里的颤抖,让他心头又软又暖。
“若若,我没事。就是没忍住,跟季宴礼那个疯子动了手,一点皮外伤,不影响我英俊的脸。”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想让她彻底安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起这事舒星若就来气:“季宴礼发给我的,照片里你看起来很严重。”
苏容泽听出来她的担忧,安抚道:“若若,他是故意扰乱你的心神,好让你分心。”
舒星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季宴礼果然一如既往的没有下限,幸好自己抽身离开他了。
舒星若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软软地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和宗司辰怎么回事,电话一个都不接?”舒星若缓过劲来,开始兴师问罪,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这个男人,一声不吭就失联,知不知道她魂都快吓飞了。
苏容泽听着她的嗔怪,心里被蜜糖填满,她这么在意自己,这种感觉比签下几个亿的合同都让他满足。
“你们刚上救护车,我们就跟柯兴昌去万鑫开会了,跟他们的管理团队磨了半天签约细节,手机都调了静音。这不,刚从会议室出来。”
舒星若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都怪季宴礼那个混蛋,夸大其词,故意吓唬我!”她还是不放心,补充道:“一会你不忙了,必须跟我视频,我要亲自检查。”
“好。”苏容泽的声音里满是宠溺,这才刚分开多久,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若若,我这边可能还要待几天,等样品测试结果出来。柯兴昌那个老狐狸还要跟我磨价格,估计要元旦前一天才能回去。家里的事你别操心,我都安排好了,你安心给唐梵治病。”
“嗯。”
“爱你,宝贝。”苏容泽温柔又满含爱意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舒星若的心尖。
“我爱你,等你回来。”
挂了电话,舒星若调整好情绪,回到病房准备给唐梵针灸。
她看着唐梵,认真道:“唐姐,接下来的治疗会非常痛,像是把骨头拆开重组一样,你要有心理准备。”
唐梵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没事,只要能站起来,我都能忍。”
舒星若不再多言,取出一排锃亮的银针,屏息凝神,找准穴位,快准狠地刺入环跳、委中、阳陵泉三处穴位。
剧痛如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唐梵的全身,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锥刺入骨髓。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在这寒冷的大冬天,额头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舒星若面不改色,手法沉稳,继续强刺足三里、三阴交。
唐梵感觉身体密密麻麻的痛,亿万只毒虫在啃噬她的血肉和神经。紧接着,舒星若捻转针尾,以特殊的补泻之法,强行催动她体内凝滞的淤血加速代谢。
疼痛感陡然又加深了一倍。
在留针的半小时里,唐梵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被凌迟。
舒星若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心经,柔声在她耳边引导:“唐姐,万事开头难,这是打通你堵塞经络的必经之路。跟着音乐,深呼吸,把注意力从疼痛上移开,想象暖流正在修复你的身体。”
唐梵咬紧牙关,听着那空灵的经文,努力配合着深呼吸,在无边的痛楚中苦苦支撑。
半小时后,当舒星若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时,唐梵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湿透了。
但极致的痛苦褪去后,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了上来,她惊喜地发现,自己麻木已久的脚趾,竟然传来了微弱的知觉。
她虚弱地笑了笑,眼神里却满是坚韧和庆幸:“幸好晴晴不在,不然这副鬼样子,非把她吓坏不可。”
“晴晴很乖,你放心。”
舒星若立刻叫来护工,帮唐梵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舒服的衣服。
刚安顿好唐梵,舒星若的父亲舒延兆就找了过来,显然也是不放心她。
舒星若走到外面的客厅,看见舒延兆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神色无比凝重。
照片是几个年轻男人的合影,其中一人,赫然就是王展鹏的年轻版。
照片里的王展鹏,正意气风发地和年轻时的舒延兆站在一起。
舒星若的记忆力超群,小时候在家中见过这张照片,此刻两相对照,难怪她第一眼就觉得那个王展鹏莫名熟悉。
“王展鹏是我的大学同学,当年我们一起学的都是中医。”舒延兆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只是他早就走上了歪路,为了赚快钱,什么都敢干,病人的死活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这些年靠着坑蒙拐骗,倒是赚得盆满钵满。你怎么会惹上他?”
舒星若将唐梵被季宴礼介绍给王展鹏,准备参照她写的日记治病说了一遍。
舒延兆听完,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季宴礼真是无耻到了极点!为了讨好他的客户,竟然把你当年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药方,拱手送给王展鹏这种医学败类!”
舒延兆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季宴礼这种人,就算他有金山银山,你也绝对不能跟他复婚!”
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一声轻响。
季宴礼正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盒走进来,他本想来解释和道歉,却恰好将舒延兆这句判他死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脚步也僵在了原地,手里包装精美的盒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心底一片冰凉,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完蛋了,我这是彻底没希望了吗?”
玄关处死一般的寂静。
掉落在地上的礼品盒,发出的那声“啪嗒”脆响,仿佛一个开关,将空气瞬间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凝滞。
季宴礼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苍白。
他看着舒延兆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又瞥向舒星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寒得刺骨。
最先打破这片死寂的,是舒延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步跨到舒星若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指着季宴礼的鼻子,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发颤:“你还有脸来这里?季宴礼,我们舒家是刨了你家祖坟吗?你要这么来糟践我家若若!”
季宴礼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盒子,往前递了递,声音干涩:“外公,您误会了,我今天是来……”
“误会?”舒延兆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那笑声里满是鄙夷和不屑,“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是误会?你把若若当年废了多少心血才研究出的药方,随手就送给了王展鹏那种人渣,这也是误会?”
舒延兆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你知不知道那方子对若若意味着什么?那是她熬了多少个通宵,翻了多少本古籍,失败了多少次才得来的心血!当年多少人让她放弃你,她没有放弃,你对他冷淡至极。她心里憋屈,写下了治疗日记。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可以拿来讨好客户的工具?”
季宴礼百口莫辩,脸色愈发难看。因为舒延兆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他无法反驳。
这时,一直沉默的舒星若终于动了,她从舒延兆身后缓缓走到季宴礼面前。
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质问,甚至连声音都是平静的,但平静之下,是比万丈冰川更冷的寒意。
“季宴礼,”她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我只问你一件事,倘若今天唐梵接受了王展鹏医治,你是不是就把我的日记彻底卖了?”
她的眼神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要将他层层剖开,看清里面最真实的东西。
在她的注视下,季宴礼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和辩解都显得那么可笑。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舒星若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和自嘲,一切都像是一场冤孽。
季宴礼开口道:“星若,你听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