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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了几秒后，声调激动到几近变形。
“因为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要不是你，你爸怎么会死！”
“要不是你爸死了，我养不起你，怎么会匆匆嫁给汪建民那个混蛋！”
“我这辈子都被你毁了！凭什么你能过得越来越好，凭什么我就只能有这么悲惨的一生！”
“我就要你和我一样，不是，我要你比我过得更惨！”
她边叫边锤着桌板，直到狱警厉声制止，高耸的肩膀终于一点点塌了下去。
居然是这个原因。
我的心好像被重重的锤了一下，沉重的说不出任何话。
我的亲生父亲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那年冬天下雪，我吵着要吃肯德基，他拗不过我只能去买。
在高架上前面的车轮胎打滑，导致他们后面好几辆车追尾，我爸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他在医院撑了一段时间，回光返照那天一遍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妈妈。
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找份好工作，不能辜负爸爸的遗言。
难怪自从爸爸去世后，周晓燕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有的时候表现得很爱我，但有的时候又会故意不让我吃喜欢的东西，一点小错就会把我打得死去活来。
我总用“她也不容易”来美化我和她的畸形关系，万万没想到纯恨也会出现在母女之间。
探视时间快到了，我机械地起身。
她哑着嗓子开口道：“喂，你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里面啊？”
我摇了摇头：“照顾好你是爸爸的遗言，我既然答应他了就不会轻易食言。”
“你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国外了，但你放心，我每个月都会给你打生活费，不至于让你饿死。”
“不过你也别再找我了，我们这辈子最好都不要再见了。”
解决完一切后我开始专心备考，凭着优异的绩点和雅思成绩，申请到了耶鲁大学法学系的全额奖学金。
国外的日子很辛苦，但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的日子我也早已习惯。
我的学习博主账号也经营得越来越好，偶尔有杠精质疑我的学习水平，我就甩出全系第一的成绩单让他们啪啪打脸。
读完硕士又读了博士，我一路高歌猛进，最后进了最高法院，成为了最年轻的女性大法官。
在我结婚第三年时，收到了周晓燕去世的消息，说是脑溢血突然走的。
当年她出狱后没多久就和我继父离了婚，离婚那天她破天荒打了个电话给我。
“我跟汪建民离了，现在没地方住，身体还差，你说怎么办吧？”
当时我正专心写论文，忙得不可开交。
“给你找个养老院吧。别问我怎么办，我是不可能重新和你一起生活的。”
她安静了很久，然后猛地挂断了电话。
之后我就把周晓燕送进了国内同学推荐过的养老院，她也一直没再联系我。
丈夫曾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我只说这样对我和她都好。
以为祸害要遗千年的，没想到她居然走得这么早。
我放下手里的事务，快速回了一趟国，把周晓燕埋葬到了我亲爸旁边。
在墓地里，我把这些年的经历全都说了一遍，然后看着爸爸的照片轻轻开口。
“爸爸，不知道我这么对妈妈你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但这已经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好了，你可别怪我啊。”
飞机升向三万英尺的高空时，我做了个梦，梦里是很久不见的父亲，穿着那套熟悉的工厂套装。
他笑得很温柔，宽厚的大掌如记忆般温暖地拂过我的额头。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已经是我最棒的女儿了啊。”
我闭着眼睛，眼泪缓缓从眼角落下。
勇敢的女孩一路向前，我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