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万氏带着人离开,李鸢有些担心:“舒窈,你待会儿回去,必定会被为难了。”
古代女子便是这般,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未出嫁之前,父母就是天。
万氏仗着养母的身份,是可以对苏舒窈进行任意欺压的。
在外李鸢可以帮忙,等回了府,苏舒窈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开万氏的手掌心。
“要不,你别回去了,到我府上去,一直住到出嫁为止。或者住在长公主府也行,白姐姐最是不喜万氏那种内里藏奸之人,你住在长公主府,万氏绝对不敢为难你。”
“多谢鸢姐姐。”苏舒窈浅浅行了个礼,“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总是要回去的。”
李鸢脸上露出一抹焦急:“可是回去,万氏又折辱你怎么办?”
苏舒窈笑了笑:“要不这样,还请鸢姐姐帮个忙,请长公主赐我两个伶牙俐齿的丫鬟,有长公主的人在,想必夫人应该不会再无理取闹了。”
“这个主意好!”李鸢拍了拍手,“你等着,我去给白姐姐说。”
“多谢鸢姐姐。”
有时候,亲人还不如萍水相逢的朋友。
她以前想不通,现在明白了,对人好,要分人的。侯府那群人自私卑鄙,怎么都捂不热,他们只会索求,从不感恩,更不懂什么是回报,好似贪婪的吸血虫,附在身上便铆足劲将人吃干抹净。
这样的亲人,及时扔了才好。
李鸢刚离开,就有丫鬟来通报:“各位夫人、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听说太子来了,诸位夫人激动起来,这可是储君啊,必然要去拜会一番。
“舒窈,一起?”李夫人热情相邀。
“多谢李夫人。”苏舒窈跟在李夫人身后,远远地看着太子一行人。
太子刚过而立,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眼中含着笑意,没有高高在上的骄矜,反而很是平易近人。
他像是一位温和的兄长,温声和身边的三皇子和九皇子说话。
“小九也到了年龄,还没定下王妃,可以让姑母帮忙相看。”太子的手搭在楚翎曜肩上,轻轻地拍着,
太子的手刚触碰到楚翎曜的肩,他好似一只应激的猫,原本松垮的锦袍忽然绷紧起来。
楚翎曜微微低着头,唇角勾起。
看似在笑,眸底却翻涌出一抹浓烈的厌恶。
三皇子也跟着笑道:“九弟成家之后,便会稳重了。”
楚翎曜唇角微微勾起,看似在笑。
在外人看来,兄友弟恭,一派祥和。
苏舒窈知道,太子、三皇子、九皇子之间,暗藏汹涌。
上一世,众人皆传言,九皇子是个十足的疯子,杀人如麻,嗜血成性。
只要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偏偏他极受皇帝宠信,就算屠了人满门,皇帝也只不过训斥几声。
百官暗地里称他为“玉面修罗”,对他的名讳讳莫如深。
苏舒窈好奇的是,因为什么事,九皇子会弑父杀兄。
从现在看来,九皇子并不是毫无人性的凶兽,他也是能忍耐的。
比如现在,他虽然不喜太子触碰,但脸上依然挂着笑。
周围有贵女议论:“九皇子丰神俊朗宛如神君降临,也不知道谁那么好运,能嫁给九皇子?”
“听说九皇子性格残暴”
“看起来不像啊?”
“定是那些个丑男误传,这般神仙殿下,看着就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光看外表,楚翎曜就像浸在山间清泉的一块美玉,或是秋日里刚成熟汁水饱满的梨,夏日里刚从水中伸展的一朵含苞未放的荷尖。
没有亲眼看到,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杀人如麻、性格扭曲、内心阴暗。
也许是苏舒窈的眼神太热烈,楚翎曜抬起头,朝着苏舒窈看过来。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苏舒窈低下头避开。
楚翎曜收回目光,长睫掩盖下,藏着一丝一闪而过的戾气。
门阀夫人们带着自家姑娘到太子面前请安,苏舒窈转身步入一旁的梅林。
八月的梅林郁郁葱葱,走在树荫下,很是凉爽。
苏舒窈慢慢走着,没一会儿,便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人后背发凉。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梅树后,藏着一抹青色的身影。
楚翎曜站在树后。
被发现之后,他背着手,从树后走了出来。
少年锦衣革带,青色锦袍裹着劲瘦的身躯,出众的五官秾丽深邃,仿若梅林里的仙灵。
唇角微弯,眼底藏着那一抹深不见底的阴翳,给他强加一份神秘感,虽然知道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
苏舒窈转过身,浅浅行了一礼:“九皇子殿下。”
“你好虚伪。”楚翎曜手中握着一把短刀,正在雕刻一根木簪:“外面装得手足情深,背地里,恨不得侯府全家立刻去死吧。”
他的语气淡淡的,像一只矜贵慵懒的猫,正懒洋洋看着一群老鼠窝里斗。
苏舒窈笑了笑:“殿下慧眼,一下就把我看穿了。”
楚翎曜缓缓走过去,低头看着苏舒窈。
走近之后,苏舒窈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楚翎曜的眼睛。
没想到九皇子竟然这么高,至少五尺四以上。
楚翎曜的语气带了几分恶趣味:“你想不想除掉万氏,拿着刀,插入她的胸口,看着万氏跪在地上向你讨饶。”
他的声音低沉,很好听,尤其是隔近之后。
语气带了几分蛊惑,像是诱人堕落的水妖。
“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我不会让人知道,是你杀了人。”
“将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一刀一刀凌迟。”
“多谢殿下,我怕血。”苏舒窈淡然拒绝。
楚翎曜的眼神暗了下去。
他不喜欢苏舒窈,从第一眼看到就很不喜欢。
他酷爱欣赏猎物惊慌无措的样子,或是在他面前自以为是地耍着小聪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亲人。
他也喜欢看到亲人之间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可是苏舒窈每次都是这么镇定、从容。
天大的事落在面前,都是这般波澜不惊。
楚翎曜想把她弄脏,揉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次泼出的脏水,都被她轻易躲过。
“原本互相憎恨,为什么还要费力维持体面,不累吗?”
苏舒窈浅浅一笑,她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殿下不喜太子和三皇子,还要表现出兄友弟恭。殿下不累,我也不累。”
这句话触碰了楚翎曜的逆鳞,他的瞳仁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雾,忽然闪出一丝致人死地的狠戾。
少年伸手掐上了苏舒窈的脖颈,手中短刀抵了上去:“你在找死!”
楚翎曜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掐人的时候,也是这般赏心悦目。
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苏舒窈渐渐感觉呼吸困难。
短刀抵着皮肤,触感冰凉。
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晰感受,再多一分,利刃便会划破皮肤、刺向要害。
楚翎曜死死地盯着人,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恐、求饶,想看到被刀抵住的肌肤微微发颤。
然而,他再一次失算。
苏舒窈艰难地踮起脚,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