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沈松鹤其实心中有些埋怨周红。
一天天的什么事都不用她干,让她管个儿子都管不好。
就算是欺负南松南风两个,最少也等沈南乔这个逆女走了,干什么还要激怒这个逆女,害的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想要收场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但是,沈松鹤既不敢在这时候指责周红,也不敢再斥责沈南乔。
他农村出身凭借和贾爱珍结婚混到纺织厂的工作,一步步变成现如今的一级职工生产主任,靠的全是能屈能伸。
仅仅在全场沉默片刻之后,他眼里就闪出了泪花,颤抖着声音道:
“南乔,是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为了工作忽略了你们姐弟,爸爸一直以为你周姨温柔贤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弟弟妹妹的,没成想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
沈松鹤心底深处,忽的涌现出一丝后悔。
但他并不是为对沈南乔姐弟的亏待而后悔,而是后悔让他嫁给傅毅珩。
当年送沈南乔下乡之前,周红就劝他,他这个大女儿最像贾爱珍。
面上看着不声不响,其实心底一直恨着他们,而且看眼神就知道是个能闹腾的,他们的事情迟早会被她发现,劝着让他给她早点找个人嫁了,身份不能太高,人也不用太好。
等她蹉跎在婚姻的鸡毛蒜皮里,就没功夫管他们的事情。
他当时想着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心软了一下,这一心软,竟然让沈南乔找到翻身的机会,把他们压得死死的。
沈松鹤压下心底的毒辣,面上擦着泪水,无比和蔼道:
“爸爸肯定是不能让女婿帮爸爸养子女的,从前是爸爸对不起你们,从今以后爸爸和周姨一定改。”
沈松鹤的表演十分动情,一副慈父的模样。
在场的人里不少都要信了。
沈南乔这时候如果不原谅他,也说不过去,于是她微微一笑:
“爸,没关系,既然你认识到了对不起我们,那我们到底是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仇怨,但是这些年的亏欠你是不是应该弥补?”
沈南乔冷眼看着沈松鹤,她了解面前这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他和周红一样口蜜腹剑、自私、凉薄。
伪装慈父的模样愧疚和道歉那不过是他的表演。
周红敢亏待、虐待、算计他们姐弟,离不开沈松鹤在背后支持。
什么工作忙没注意到,那全不过是沈松鹤的借口罢了。
现在既然他演出这出愧疚的戏,沈南乔就按照他的说辞接着演下去。
从夺回傅毅珩给的彩礼、让沈松鹤负担起弟弟妹妹的生活费,然后到她妈妈留下的存款再到这个房子,她要一步步打的沈松鹤毫无回击之力。
听到沈南乔说补偿的话,沈松鹤差点破功,他问:
“你想要什么补偿?”
“傅团给了一千彩礼,还有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彩电票一大摞,原本沈念念要嫁,你们说家里不差钱,钱和票全让她带走,还补她三百嫁妆,
但是换成我,周姨是怕我不愿意嫁,这些东西要退回,才给了我三百嫁妆,我现在也不多要,沈念念是什么待遇,你就给我什么待遇,这补偿过分吗?”
沈南乔嘴角扯出一丝惨烈的笑容,用试探的口吻、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沈松鹤。
她破碎、微弱的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说出父亲给‘非亲生’的沈念念的待遇,祈祷着自己也能像她一样受到父亲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