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真爱。”
他慌乱摇头,微红的眼睛定定地望向我:“你才是。”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而且在听到她的表白之后,我却不觉得开心,只觉得快意。”
“我才后知后觉,我不仅仅是决定跟你结婚过日子,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可是我们俩斗了十多年了,夹枪带棒的话脱口就出,我只是,我只是”
他难堪地眨了眨眼,说不下去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突然无比庆幸自己决定离开。
“你说不出口的话,我来替你说完吧。”
他惊慌抬头,眼底泛起湿意。
我平缓,不带情绪地开口:
“你只是习惯了对抗我,习惯了把最恶劣的一面展露给我,习惯了毫无收敛地把难听的词用在我身上。”
“你习惯了凡事要跟我争个高下,就连谁先爱上这件事,你都要跟我争个先后,都要我先向你低头。”
“许云恬伤害你,你都能屁颠屁颠地去要说法,为她低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上我,怎么轮到为我低头就不行了?”
“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鸟,也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所以,我们俩这种对抗型人格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他彻底慌了。
往日玩味戏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痛苦。
声音几乎哽咽。
“对不起,知意。”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我们不要再像过去一样对抗就好了,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我叹了口气,觉得眼前的顾夜宸颓然的陌生。
我缓缓开口,问他:“你了解我吗?”
他郑重点头:“了解的!所以我们这样分开实在是太可惜”
我摇头打断他:“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当年夏雨晴教唆爸妈把我推出去时,我开始是很难过,可是后来这种事情多了,我也就厌倦了。”
“二十多年的亲情我说断就断,我们也不过才三年的假婚姻。”
“你要是足够了解我,也不至于现在还来求我。”
“离婚协议书签了吧,我们还是别闹得太难看。”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上了楼。
那晚我不知道他是在楼下蹲到多晚才走的,只知道闺蜜加班到十二点回来时,他还红着眼在下面固执地站着。
爱站就站吧,我说得已经足够清楚了。
之后几天,楼下终于清静了。
这天我收到京大的邀请,邀我参加母校的一百周年庆。
叶瑾舟特地打来电话,试探地邀请我愿不愿意跟他一同出席。
我没拒绝。
母校一百年校庆,阵仗搞得很大,连我当年参赛获奖的油画都被搬出来撑场面。
我跟叶瑾舟肩并肩,徐徐走过往届校友的画廊。
最后在我的油画面前停下,一幅简单的风景图,树木、花草、湖泊与白云错落。
也取了一个很质朴的名字《京大的未名湖》。
半人高的画布右下角,染着一点白,我指着那处打趣道:
“我大二那年画这幅作品时,这个校友像是掐着点一样,每天固定出现在湖边。每次都穿着同样的白衬衫,我寻思着干脆给他画上去好了。现在一看,效果还不错。”
叶瑾舟点点头,眉眼含着笑意,笑里甚至糅着几分庆幸。
我愣了愣,脑中闪过闺蜜的话,将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这画里的人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