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身一扑,化作一道银光直劈黑色妖气,只见飞溅火花,撩燃云雾,所到之处妖气支离破碎。而花果山中也有黄、红、黑三道流光直冲凌霄,正是那齐天大圣、平天大圣和驱神大圣。他们所经之地,光芒收敛万千小妖,一道飞升九天。
四道光芒在云霄隔空相望,那猴王冷眼瞧了一眼天蓬,根本不放在眼中,似在说,“尔等小卒,不配我动手。”天蓬也不屑地回望一眼,似在说,“迟早让你这个猴头知道我的手段。”
猴王轻轻挥出一棒,一跟头径直翻上天阙。而天蓬于半空追到已经昏厥的霓裳,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猴王挥出的千斤之重转瞬而至,天蓬弯腰将霓裳牢牢护住,仿佛她是一个脆弱的泡沫,强受了猴王这一棒。
这敲山碎石的一棒,如重锤加身,让天蓬坠若泰山压顶。轰隆一声,砸在登天高台之上,炸裂的石片、木屑在滚滚黑烟中变作飞舞的火焰,高台顷刻磨灭过半。如此一来,妖众已不能通过高台攀援铁锁登天。百万妖兵多半只能滞留地面。
天蓬环视四周,只见花果山上旌旗飞彩,寒风沥沥,怪雾阴阴,群妖叉叉丫丫,凶神恶煞。两个独角鬼王见仙人从天而降摧毁登天台,便率队冲杀过来。他全然不惧,低头看看霓裳,失血过多,命悬一线,再抬头看看天,哮天犬已经开始食日,星群若隐若现,他料定二郎真君等人已经聚首天宫,再支持片刻便可有人接应。
想那天蓬通晓天罡三十六般变化,有移星换斗、挟山超海之能,寻常小妖围攻,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身形一晃,变作十七八尺高的巨人,霓裳在他的怀里犹如三岁孩童。他巨手一扇,掀起风浪,小妖未及近身便被拍晕,他巨足一跺,海中则隆起巨石屏障将小妖拦于彼岸,他喊一声陷地成钢,土地便张开大口长出铜牙将小妖吞噬。
“谁欺我花果山无人!”人未至,声先到。一个巨大气泡从深海冒出,炸裂之后,嘹亮的声音震得众人耳朵轰鸣。一道白光紧跟着劈波而出,正是那覆海大圣蛟魔王。
“无知狂徒,留下性命,留下姓名罢。”又一声巨响炸开,一道金霹雳从花果山射出,正是那混天大圣鹏魔王。
天蓬始知妖军不可小觑,居然有可以御龙的蛟,食龙的鲲鹏。而二人也真非等闲之辈,一把白樱龙枪,能度雾穿云,一把凤衔花的金刀,可飞云掣电。二人刀枪罗织,点、刺、挑、拨、拍、劈、砍、削配合无间,势要将天蓬千刀万剐。
天蓬怀抱霓裳,屡屡险象环生,几次堪堪避过,自知不能坚持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悄悄伸手去取霓裳的梳子,霓裳昏昏沉中突然握住他的手:“真君,借去一用,可要记得还我。”
天蓬失声一笑:“真是个小丫头。”那边一道白光闪过,龙枪逼近他的眉心,枪尖未至,威压已逼出天蓬的眉间血。
他急忙用力握住银梳,喊一声变,顿时银光大作,逼退蛟魔王和鹏魔王。那虎嘴梳子顺着银光延展,化作镇河宝器——九齿钉耙。但见钉耙九齿形如龙爪寒光摄人,耙嘴是金妆虎首威风凛凛,耙柄乃蟒蛇挟星斗光照四野。
九齿钉耙缓缓轮动,卷动烟云蔽日月,带待到烟云散,天蓬身披烈焰赤金甲,朱发冲冠,赤足踏火,肩披黑风。
“吾乃执掌天河十万水师之北极天蓬真君,今日留下姓名,好让尔等知道命丧谁手。”
天蓬步空凌云,单手使一把九齿钉耙,与蛟魔王、鹏魔王战作一团。那钉耙狂舞时洒下寒风,生出冰凌四射,相持时催生火焰,能够熔金化铁。
在这妖气滚滚,浊浪滔天的海空一色中,众妖只看到一道白光、金光和含赤的银光时而在三岛巅峰,时而在汪洋水面,时而在虚无高空交相冲撞,铁器碰撞的狂暴之音吓得地面妖兵捂耳回避,惊得深海水族疯狂逃窜。
天蓬仗着道德天尊在八卦炉中锻炼的九齿钉耙神威无比,一以敌二,每一筑下去都似乎要将天捅出九个窟窿,而蛟魔王手持白樱龙枪乃龙子所化,其快无比,能屈能伸,能指东打西,刚柔变幻,每有奇招,打得人防不胜防。只有那鹏魔王的金刀稍逊一筹,每十个回合必定刃卷刀崩,但金刀乃其羽毛所化,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战到酣时,鹏背有百刀千刀飞舞夹击,实有以多胜少之妙。
天蓬与二人走过二百回合,已经大汗淋漓。而南天门外弹丸之地为妖军所据,与天兵杀得热火朝天,多少人从天坠落失去踪迹,是死是伤,实无人可以顾及。
天蓬用尽全力猛一抡九齿钉耙,如龙出深渊,稍稍逼退二人,即刻化作光芒欲归天宫。但鹏魔王金刀一指,背后千羽、万羽激射,在天宫之下化作鲲鹏双翼,双翼又闭合成伞盖状的金顶,绵延千里将天宫和花果山完全隔绝。天蓬稍微靠近,双翼立刻飞出万千金刀将来人逼退。
“天蓬小儿,就留下你的头颅给我们祭旗吧。”蛟魔王一枪抢到,彻底封住天蓬的去路。鹏魔王闪至他的背后,金刀砍向他的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