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的双胞胎姐姐,是一家顶级律所的金牌律师。
三个月前,她接了一个棘手的跨国离婚案,之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警方说她可能只是出国散心。
但昨天,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她的一只耳环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她的字迹：别找我,忘了我,快逃离江淮。
江淮,是我爱了十年,马上要与我订婚的男人。
1
开端
江淮,这是什么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我的指尖在发抖。
我将那只珍珠耳环,和纸条,一起推到了餐桌中央。
江淮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正松开领带,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看到这两样东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夕夕,这……这是哪里来的
他没有碰。
一个匿名包裹,今天下午收到的。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十年了。
我爱了他十年。
从青涩的校园到如今的职场,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唯一的爱人。
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是姐姐的字迹。我说。
江淮拿起那张纸条,眉头紧紧皱起。
别找我,忘了我,快逃离江淮。
他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然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担忧。
这太荒唐了。
林晚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写逃离我为什么
他走过来,想要抱住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夕夕,你不相信我
警方不是说了吗林晚压力太大了,她可能只是出国散心了。这个包裹,一定是有人恶作剧！
他的声音温柔又有力,充满了让人信服的镇定。
是啊,这是正常的反应。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未婚妻的姐姐留下这样一张莫名其妙的纸条,都会是这种反应。
困惑,不解,然后是安抚。
可我心里的那根刺,却越扎越深。
太冷静了。
他冷静得不像话。
或许吧。
我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目光。
一定是有人想破坏我们。
江淮似乎松了口气,他走过来,轻轻握住我的肩膀。
夕夕,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我有多爱你,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林晚就像我的亲姐姐,我怎么会伤害她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温暖熟悉。
我靠在他怀里,心里却一片冰冷。
对不起,江淮,我只是……太想姐姐了。
我明白。他拍着我的背,别怕,明天我陪你去报警,把这个包裹交给警察,让他们去查。
好。我点了点头,乖巧地应着。
那一夜,我躺在江淮身边,第一次失眠了。
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只觉得陌生。
包裹里的那只耳环,是去年我生日时,我和姐姐一起去挑的。
我一只,她一只。
她说,我们是双胞胎,生来就是一体,永远不能分开。
可现在,她的人间蒸发了。
只留下一只耳环,和一句让我逃离我最爱的人的警告。
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我必须自己找到真相。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悄悄起身,拿走了那张纸条和耳环。
我看着床上江淮熟睡的侧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必须去姐姐的公寓看一看。
2
消失的痕迹
谁
门内传来一个警惕的女声。
苏晴姐,是我,林夕。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了苏晴那张憔悴的脸。
她是我姐姐林晚在律所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工作搭档。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将我拉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
姐姐的公寓,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但又有些不一样。
太干净了。
干净得像一个酒店样板间,没有一丝生活过的痕迹。
苏晴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开门见山。
苏晴的嘴唇抖了抖,她给我倒了杯水,手却抖得厉害。
林夕,听我一句劝,别查了。
林晚的失踪不是意外,她接的那个案子,对方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
是谁我追问。
我不能说！
苏晴的情绪有些激动,林晚失踪前一天,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忘了所有关于案子的事,也让你不要插手！
她失踪了！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目光扫过公寓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了书房那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上。
那台电脑里,是不是有案子的资料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别碰！林晚设置了最高级别的加密,输错三次,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会被自动销毁！
而且……而且他们可能也在找这台电脑！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苏晴抱着头,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只知道,林晚最后一次跟我通话,她说她拿到了一份足以让对方万劫不复的证据。
然后呢
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证据……
这或许就是姐姐失踪的关键。
我走到书桌前,伸手想去拿那台笔记本。
就在这时。
咔哒。
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
像是有人在用钥匙,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试图打开这扇门。
我和苏晴的呼吸同时停滞了。
她惊恐地捂住嘴,指了指门口,浑身抖得像筛糠。
我立刻反应过来,拉着她闪身躲进了卧室的衣柜里。
衣柜的缝隙中,我能看到公寓的门。
咔哒,咔哒……
门锁被拨弄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下,又一下。
我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个人是谁
是江淮吗
还是……姐姐案子里的那些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终于停了。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浑身冷汗,几乎虚脱。
苏晴靠着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看到了吗林夕！他们找上门了！快走！别管了！
我没有动。
我的目光穿过黑暗,死死地盯着书桌的方向。
我不能走。
走了,就永远不知道姐姐是生是死。
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我从衣柜里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那台笔记本电脑。
你疯了！苏晴低吼。
我很清醒。
我看着她,苏晴姐,除了这台电脑,姐姐还留下什么东西了吗任何东西都行。
苏晴愣愣地看着我,似乎被我的镇定所震慑。
她犹豫了很久,才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本。
这是……林晚让我保管的。
她说,如果她出事了,就把它交给你。
3
致命的委托人
这个案子,是半年前一个叫张太太的人委托的。
咖啡馆里,苏晴的声音依旧发颤,但总算恢复了一些逻辑。
她要和她丈夫离婚,她丈夫叫张昊天。
张昊天。
这个名字我如雷贯耳。
国内顶尖的科技新贵,白手起家,手段狠辣,这几年在海外市场也做得风生水起。
身价千亿,是财经杂志的常客。
这种离婚案,对姐姐来说应该不难吧我不解。
律所的金牌律师,处理过比这更复杂的财产分割案。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苏晴苦笑了一下。
但张太太告诉林晚,她要的不是钱。
她要张昊天身败名裂。
她说张昊天在海外的公司,涉及巨额的非法洗钱和数据交易,她手里有部分证据,但最关键的证据,藏在一个秘密服务器里。
林晚的工作,就是帮她找到那个服务器,拿到完整的证据链。
我的心提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离婚案了。
后来找到了
差不多。
苏晴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甚至找了海外的顶尖黑客,一步步锁定了服务器的物理位置。
就在她准备收网的时候,她失踪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日记本。
张太太呢我问,她现在在哪
也失踪了。
苏晴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就在林晚失踪后第二天,也人间蒸发了。
线索,在这里断了。
所有知情人都消失了。
只剩下怀里这台电脑,以及一本带锁的日记。
苏晴姐,日记本的钥匙呢
苏晴摇了摇头：林晚没给我,她说,钥匙在‘最安全’的地方。
最安全的地方
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和苏晴分开后,我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绕圈。
我不敢回家。
我不知道江淮是不是已经发现我拿走了电脑。
我更不知道,那扇门外的黑影,到底是谁的人。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上车开始,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从后视镜里能看到。
没有车牌。
我的心跳得飞快。
师傅,麻烦开快点,甩掉后面那辆车。
司机是个老江湖,看了一眼后视镜,什么也没问,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车流中,我们像一条滑不溜丢的鱼。
左冲右突,连续变道。
那辆黑车紧追不舍。
我的手心全是汗,紧紧抱着怀里的电脑包。
在一个十字路口,司机趁着黄灯最后一秒冲了过去,将黑车远远甩在了后面。
姑娘,甩掉了。司机松了口气。
谢谢师傅。我大口喘着气。
你这是惹上什么人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我在一个商场门口下车,混入人群,又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换了一辆出租车。
如此反复了三次,我才确定自己安全了。
我找了一家偏僻的旅馆住了下来。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那本日记本发呆。
钥匙。
钥匙到底在哪
最安全的地方……
我一遍遍地念着这句话。
姐姐的习惯,她的思维方式……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从脖子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小小的银质相框。
是我十八岁生日时,姐姐送我的。
她说,这是我们的护身符。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相框。
里面没有照片。
只有一把小得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的钥匙。
4
醒悟
我的心跳在疯狂擂鼓。
就是它。
这一定就是日记本的钥匙。
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一声。
锁开了。
我翻开日记本,一股熟悉的,属于姐姐的淡淡香水味扑面而来。
日记本的前半部分,大多是工作记录。
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她对张昊天案的分析和追踪过程。
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她的严谨和专业。
我快速地翻着,寻找着任何可能和我有关的蛛丝马迹。
终于,在日记本的后半部分,我看到了日期。
三个月前。
姐姐失踪的前一周。
字迹开始变得有些潦草,似乎写下它的时候,主人心绪不宁。
张昊天的防备心太强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海外,但我总觉得,最关键的东西,其实就在国内。
苏晴今天被跟踪了,对方是在警告我。我必须加快速度了。
我有一种预感,我离真相很近了,近得能闻到危险的气息。
我好累。好想放下一切,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我的眼眶湿润了。
我能想象到,姐姐在写下这些字时,是何等的孤独和恐惧。
我继续往后翻。
最后一篇日记,日期是她失踪的前一天。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如果我出事,告诉林夕,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
尤其是……谁
后面被撕掉了。
一整页纸,被人从中间撕掉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最关键的信息,消失了。
是谁撕的
是姐姐自己,还是……
我不甘心地继续往后翻,希望能找到一点残存的痕迹。
日记本已经到了最后一页。
是空的。
我失望地准备合上日记本。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触碰到了封底的夹层,似乎有些异样。
很硬。
里面有东西。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划开封底的粘合处。
一张照片,从夹层里滑了出来。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和沙滩。
阳光明媚。
照片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笑得无比灿烂。
是姐姐林晚。
她被一个男人从身后紧紧抱着,头亲昵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那个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侧着脸,正在亲吻她的头发。
他的脸上,带着温柔又宠溺的笑容。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
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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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淮。
是我爱了十年,即将与我订婚的男人。
我疯了一样将照片翻过来。
背面,是姐姐龙飞凤舞的字迹。
写着一个日期,和一个爱心符号。
日期是两个月前。
也就是姐姐失踪之后的一个月。
我终于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什么人间蒸发,什么棘手的案子,什么穷凶极恶的敌人……
全都是假的。
我的姐姐没有失踪。
她只是……和我的未婚夫私奔了。
那个匿名包裹,那只耳环,那张纸条……
别找我,忘了我,快逃离江淮。
那不是一句警告。
那是一句来自胜利者的炫耀和施舍。
她让我快逃。
逃离这场由我最亲的姐姐和我最爱的男人,联手为我编织的,长达三个月的巨大骗局。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5
撕裂的真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好几次才对准。
屋子里一片漆黑。
江淮不在。
也好。
我需要冷静。
可我的身体在抖,牙齿在打颤。
我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那么幸福,那么般配。
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而我,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我回想着过去三个月的点点滴滴。
江淮的担忧,他的陪伴,他的理性分析。
夕夕,林晚可能只是压力太大了。
夕夕,别怕,我陪你一起报警。
夕夕,一定是有人想破坏我们。
现在想来,每一句话,精准地插进我的心脏。
他的演技真好。
好到可以拿奥斯卡奖。
我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十年。
人生有几个十年
我把我的整个青春,都给了这个男人。
而他,却和我血脉相连的双胞胎姐姐,一起背叛了我。
门开了。
江淮回来了。
他打开灯,看到我坐在黑暗里,吓了一跳。
夕夕你怎么不开灯你去哪了,我打你电话也不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和恰到好处的关心。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一步步向我走来。
怎么了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在我身边坐下,想来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江淮。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十年零三个月,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爱我吗我又问。
他的笑容更深了。
当然爱。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他说得那么笃定,那么深情。
你有没有……骗过我
我的声音在抖。
江淮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捧起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夕夕,我江淮对天发誓,我对你,对我们的感情,没有半句谎言。
真诚。
坦荡。
如果不是我手里握着那张照片,我几乎就要信了。
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慢慢地掏出了那张照片。
然后,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江淮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那张照片,瞳孔剧烈地收缩。
6
他的谎言
夕夕……你听我解释。
江淮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慌失措。
解释
我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解释你们在我面前演戏,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扑过来,想要抓住我,被我用力甩开。
那是什么样！
我终于控制不住,嘶吼出声,江淮！那是我姐姐！我的双胞胎姐姐！
我是在她失踪后,才和她……
失踪我打断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是失踪了,还是和你私奔了
江淮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是,我承认,我爱上了林晚。
他说出来了。
就这么轻易地,承认了。
我和她在一起了。我们是打算告诉你,但是……她接了那个案子,她说她被人威胁,我们只能先躲起来。
所以,那张纸条,那个耳环,都是你们寄给我的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是……是林晚的主意。
他艰难地开口,她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彻底死心,不再找她,这样你才是安全的。
多么伟大的借口。
为了我的安全,所以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将我推开。
她在哪我问,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知道。江淮摇着头,半个月前,我们分开了。她说她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找我。然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夕夕,我找了她半个月,快要疯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夕夕,我知道我混蛋,我对不起你。但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找到她了！她一定出事了！
他想来拉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焦急疯狂。
我的心,麻木了。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夕夕……
滚出去！
我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瓷片四溅。
江淮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他踉跄地站起来,一步步后退。
好,我走。你冷静一下。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瘫倒在地。
眼泪无声地滑落。
背叛的痛苦,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可是,在痛苦和愤怒之中,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
不对劲。
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们只是私奔,为了躲避仇家。
为什么要特意寄一个包裹来刺激我
直接消失,不是更简单吗
为什么要用逃离江淮这样的话,把矛头指向他自己
这不合逻辑。
除非……
除非寄包裹的人,根本不是林晚和江淮。
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发现他们之间的私情,让我和江淮反目成仇。
而江淮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说林晚也失踪了。
是真的吗
还是,又一个谎言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上。
真相,一定就在里面。
7
电脑里的秘密
旅馆的房间里,我死死地盯着笔记本电脑的登录界面。
【请输入密码】
我试了姐姐的生日,我的生日,江淮的生日。
全都是错误的。
【密码错误,还有两次机会】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像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
苏晴说过,输错三次,所有资料都会被销毁。
我不能再试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密码……
姐姐会用什么做密码
一定是一个对她,或者对我们来说,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开始回忆。
从小到大,我和姐姐之间所有的秘密。
我们第一次养的猫的名字
我们最喜欢去的那家糖水店
我们小时候,给对方起的外号
等等……
外号！
我猛地睁开眼。
小时候,姐姐嫌我的名字林夕太普通,总是叫我西西里。
她说,那是地中海的一颗明珠,独一无二。
而我,则叫她晚祷。
因为她说,她希望自己能像晚祷的钟声一样,给人带去安宁和希望。
我颤抖着手,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串字母。
xixiliwandao
西西里,晚祷。
我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闪了一下。
【欢迎您,林晚律师】
成功了！
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
电脑桌面很简洁,只有几个文件夹。
【张昊天案】、【私人文件】、【备份】。
我的心怦怦直跳,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张昊天案】。
里面是海量的文件,庭审资料,财务报表,还有大量的加密文档。
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数据,只能一个个点开,希望能找到一些直观的线索。
在一个名为关键录音的文件夹里,我找到了几个音频文件。
我点开了最新的一个。
里面传来了姐姐林晚的声音,清晰,冷静。
张先生,我们已经掌握了你通过离岸公司进行非法资金转移的证据。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林律师,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你手里的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是张昊天！
是不是冰山一角,法庭上自会见分晓。
看来林律师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以为,你真的能扳倒我
张昊天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
你和你那个天真的委托人一样,都太高估自己了。
顺便提醒你一句,小心你身边的人。有时候,最致命的背叛,往往来自你最信任的人。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生。
我后背一阵发凉。
张昊天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还是暗示
最信任的人……
是江淮吗
我关掉录音,点开了另一个名为【私人文件】的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文件名很奇怪,叫遗言。
我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点开了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似乎是偷拍的。
背景,像是一个高档酒店的房间。
姐姐林晚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而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是江淮。
东西呢江淮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感情。
江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姐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少废话！江淮显得很不耐烦,把存着证据的硬盘给我。
给了你,你会带我一起走,对吗姐姐的眼神里,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江淮冷笑了一声。
那笑容,我从未见过。
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带你走林晚,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从头到尾,看上的都只是你手里的东西而已。
你……姐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昊天的对手公司,出三倍的价钱买这份证据。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彻底摆脱现在的身份,去过我想过的生活。
那你妹妹呢林夕呢你对她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她江淮嗤笑一声,一个活在童话里的小姑娘罢了。等我拿到钱,她自然会忘了我。
视频的最后。
江淮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姐姐惊恐地往后缩。
江淮,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画面一阵剧烈的晃动,然后黑了下去。
只剩下姐姐最后那一声,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尖叫。
8
双重背叛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四肢冰冷,动弹不得。
视频里江淮那张冷酷而陌生的脸,和我记忆中那个温柔阳光的男人,不断重叠,又撕裂。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他没有爱上我姐姐。
他只是在利用她。
利用她去获取扳倒张昊天的证据,然后卖给张昊天的竞争对手,换取巨额的财富。
那张沙滩上的亲密合照,那些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他为了骗取姐姐信任的手段。
而我,这个他口中活在童话里的小姑娘,从始至终,都只是他完美伪装下的一颗棋子。
一个让他看起来深情、专一、值得托付的背景板。
巨大的恶心和愤怒,让我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吐得天翻地覆。
我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涩的胆汁。
我扶着墙,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我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痛苦了十年,守候了十年。
还因为他和我姐姐的私情而心碎欲绝。
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肮脏,更丑陋。
江淮。
他不仅背叛了我的感情,还可能……害死了我的姐姐。
视频最后那声尖叫,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姐姐现在到底在哪里
是被江淮囚禁了还是已经……
我不敢再想下去。
冷静。
林夕,你必须冷静。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我用冷水泼了泼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江淮拿走了姐姐手里的证据,但他一定没有料到,姐姐还在电脑里留了备份。
这份视频,就是他犯罪的铁证。
我必须保护好它。
同时,我也要找到姐姐的下落。
江淮说,他和姐姐分开了,他也联系不上她。
这句话,现在看来,充满了谎言。
更大的可能是,他把姐姐和证据一起,交给了某个买家。
或者,他为了独吞那笔钱,已经对姐姐下了毒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喂
夕夕,是我。
是江淮的声音。
但和视频里的冷酷不同,此刻他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慌。
夕夕,你在哪你快离开那家旅馆,不安全！
我心里一惊。
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
你什么意思我冷冷地问。
我被人跟踪了！是张昊天的人！他们肯定也查到你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张昊天知道我拿了证据,他现在满世界找我！也一定在找你！
夕夕,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林晚她……她把证据给了我之后,就被张昊天的人带走了！我亲眼看见的！
又是一个新的说辞。
他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张昊天身上。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连累的受害者。
我怎么相信你我问。
你现在拿着林晚的电脑,对不对里面的东西,就是证据！我们必须把它们交给警察！
他果然知道电脑在我这里。
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证据的下落。
你在哪里
我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我不能说！他们可能在监听我的电话！夕夕,你听我说,你带着电脑,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码头来,我只有你能信任了！
第一次约会的码头。
他甚至还想用我们过去的回忆,来博取我的同情和信任。
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底线了。
好。我平静地回答。
我等你。
挂掉电话,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江淮。
你不是想演戏吗
那我就陪你,演完这最后一场。
9
致命的圈套
我没有立刻去码头。
我知道,那是一个圈套。
江淮约我在那里见面,绝不是为了和我一起去报警。
他只是想拿回电脑里的证据备份,然后彻底消灭我这个后患。
我将电脑里那段关键的视频,和姐姐留下的所有关于张昊天案的资料,都复制到了一个加密的U盘里。
然后,我给苏晴打了个电话。
苏晴姐,是我。
林夕！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苏晴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我没事。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把事情的真相,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了她。
包括江淮的利用和背叛,以及那段致命的视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那个畜生！
苏晴的声音在发抖,充满了愤怒,林晚那么信任他……
苏晴姐,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我打断她,我把证据的备份发给你,你立刻把它交给一个你绝对信得过的记者,或者直接报警。
那你呢
我去见江淮。
你疯了！他会杀了你的！
我必须去。我的声音很平静,我要亲口问他,我姐姐到底在哪。
而且,我不会一个人去。
挂掉电话,我将U盘藏在了身上最隐秘的地方。
然后,我用旅馆的电脑,匿名给本市最大的新闻媒体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
【今晚八点,城东废弃码头,将有关于千亿富豪张昊天与江淮律师的惊天交易。】
做完这一切,我才打车,前往那个我曾经以为是浪漫开始的地方。
城东码头。
早已废弃多年,到处都是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和腐朽的木板。
海风吹来,带着一股咸腥的铁锈味。
我一眼就看到了江淮。
他躲在一个集装-箱后面,形容憔悴,眼神警惕,像一只丧家之犬。
看到我,他立刻冲了过来。
东西带来了吗
他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电脑包,眼神里全是贪婪。
我姐姐呢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说了,她被张昊天的人带走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伸手就来抢我的电脑包。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江淮,别演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都看到了。
江淮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看到什么了
视频。我说,姐姐电脑里的‘遗言’。
那一瞬间,江淮眼中所有的伪装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狰狞和杀意。
你破解了密码
是啊。我笑了,用我们俩的秘密,‘西西里’和‘晚祷’。
他似乎被这个称呼刺激到了,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
贱人！你们姐妹俩,都该死！
他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早有防备,转身就跑。
他像疯了一样在后面追。
把电脑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几束刺眼的车灯,从码头的入口处亮起。
几辆黑色的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进来,一个漂亮的甩尾,挡住了我们所有的去路。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
我虽然没见过他,但从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我瞬间猜到了他的身份。
张昊天。
江淮的脸色,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张……张总……
张昊天没有理他,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和我怀里的电脑包上。
东西,在她那他问江淮,声音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江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点头。
对！在她那！不关我的事！是林晚那个女人自作主张！
张昊天冷笑一声。
废物。
他挥了挥手。
两个黑衣人,立刻朝着我走了过来。
10
三方对峙
把电脑给我。
黑衣人伸出手,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抱紧了怀里的电脑包,一步步后退。
里面什么都没有。我说,证据已经被我销毁了。
张昊天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销毁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小姑娘,你胆子不小。
我只是不想让我姐姐的心血,落到你们这种人手里。
我死死地盯着他。
我姐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张昊天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轻蔑。
你觉得,一个试图毁掉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是你杀了她
杀张昊天摇了摇头,太便宜她了。我只是让她换个地方,‘冷静’一下。
他话音刚落。
江淮突然像疯了一样,指着我大叫。
别信她！她在撒谎！证据一定还在电脑里！她还把备份给了别人！
张昊天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死死地盯着我。
备份
完了。
江淮这个蠢货,为了脱罪,把我最后的底牌也掀了。
搜！
张昊天一声令下。
两个黑衣人立刻朝我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夜空。
红蓝相间的警灯,在码头的尽头闪烁,将所有人的脸都映得忽明忽暗。
张昊天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条子谁报的警
江淮也愣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苏晴成功了。
或者,是我发给媒体的邮件起作用了。
走！
张昊天反应极快,立刻下令撤退。
他的手下训练有素,迅速朝着自己的车退去。
江淮见状,也想跟着溜走。
站住！
我大喊一声,趁着混乱,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铁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江淮的腿上砸了过去。
啊！
江淮惨叫一声,抱着腿倒在了地上。
我不能让他跑了！
他是我找到姐姐唯一的线索！
张昊天的人已经上了车,准备强行冲出去。
但为时已晚。
十几辆警车已经将整个码头团团围住,荷枪实弹的警察从车上下来,形成了包围圈。
不许动！警察！
扩音器里的警告声,响彻整个码头。
张昊天坐在车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着包围圈,又看了看不远处被警察按倒在地的江淮,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像一条毒蛇。
我知道,我彻底惹上了这个魔鬼。
但我不后悔。
混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跑来。
是苏晴。
她冲破警戒线,一把抱住我。
林夕！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
她在我身后,看到了被警察铐住的张昊天和江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都结束了。
我摇了摇头。
不。
我看着那些黑色的轿车,看着张昊天那张冰冷的脸。
还没有结束。
我姐姐,还没找到。
11
最后的线索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我作为报案人和关键证人,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包括那段致命的视频,和我从姐姐日记里看到的所有信息。
我提供的U盘,成为了指控江淮和张昊天的最有力证据。
江淮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很快就招了。
他承认了自己利用林晚,窃取商业机密,并试图将其高价卖给张昊天的竞争对手。
但他坚称,自己没有伤害林晚。
我拿到硬盘后,就把她关在了那个酒店房间。我本来想,等我拿到钱就放了她。可是……可是我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我以为她自己跑了,我当时吓坏了,只能拿着硬盘先跑路。我真不知道她被张昊天的人带走了！
他痛哭流涕,把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而另一间审讯室里的张昊天,则一言不发。
他请来了全港城最顶尖的律师团,拒不配合任何调查。
警方虽然抓到了他的人,也掌握了部分证据,但要给他定罪,还需要时间。
尤其是,他始终不肯透露林晚的下落。
他说,他不知道什么林晚。负责案子的李警官疲惫地对我说,他说这是商业对手的栽赃陷害。
他在撒谎！我激动地说,码头上,他亲口承认了！
但我们没有录音。李警官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夕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已经派人去搜查张昊天名下所有的房产,但……这需要时间。
我明白他的意思。
张昊天财雄势大,名下的秘密据点不知有多少。
这样大海捞针一样地找,找到姐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不能等。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警局。
苏晴在门口等我。
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
林夕,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交给警察吧。她心疼地看着我。
我靠在墙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张昊天说,他让姐姐换个地方冷静一下。
江淮说,姐姐是从酒店房间消失的。
线索,又断了。
我一遍遍地回想着姐姐日记里的内容,希望能找到一丝被我忽略的线索。
我有一种预感,我离真相很近了,近得能闻到危险的气息。
张昊天的防备心太强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海外,但我总觉得,最关键的东西,其实就在国内。
国内……
最关键的东西……
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抓住苏晴的手。
苏晴姐,你还记不记得,姐姐在查案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她有没有什么……除了公寓和律所以外,常去的地方
苏晴皱着眉,努力回忆。
特别的地方……好像没有。她那段时间很忙,几乎是两点一线。
不过……苏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失踪前那段时间,倒是经常提起一个地方,说那里的风景很好,等案子结束了,想去那里租个房子,好好休息一阵。
什么地方我急切地问。
城郊的一个艺术区,叫‘静园’。
她说那里有很多废弃的旧厂房,被改造成了画廊和工作室,很安静,很特别。
静园。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记得这个地方。
我和姐姐去过一次。
那里的确很偏僻,很安静。
而且……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被我忽略的事。
姐姐的专业是法律,但她的爱好,是油画。
她大学时辅修过美术史,画得一手好画。
她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不做律师了,就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开一间自己的画室。
一个废弃的旧厂房,被改造成画廊和工作室的艺术区……
这不就是她理想中的地方吗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心中形成。
姐姐会不会,早就料到自己有危险,提前在那个地方,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安全屋
而张昊天,会不会就是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那里
苏晴姐,带我去静园！
12
光与影的重逢
静园艺术区,比我记忆中还要破败。
夜色下,那些由旧厂房改造的建筑,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里。
这里大部分工作室和画廊晚上都不营业,整个园区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呼啸。
就是这里了。苏晴把车停在一栋红砖厂房前,林晚当时指给我看的,就是这一栋。
我下了车。
这栋厂房很大,上下三层,墙壁上爬满了藤蔓,黑漆漆的窗户,像一个个空洞的眼睛。
大门紧锁,上面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铁锁。
我们怎么进去苏晴问。
我绕着厂房走了一圈,在建筑的背面,发现了一个通风管道的出口,栅栏已经被人暴力拆除。
从这里。
我没有犹豫,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管道里充满了灰尘和霉味。
爬了大概十几米,前面出现了光亮。
我从管道里出来,发现自己身处厂房的一楼。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仓库,堆满了废弃的画框和颜料桶,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
姐姐
我试探地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只有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顺着楼梯往上走。
二楼,三楼……
全都是空的。
难道我猜错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手电筒光,无意中扫过三楼角落里的一扇小门。
那扇门隐藏在一堆杂物后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门上没有锁。
我推开门。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床上,躺着一个蜷缩着的人影。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我一步步走过去,光束照在了那人的脸上。
苍白,消瘦,头发凌乱。
但那张脸,我就是化成灰也认得。
是姐姐。
是林晚。
她还活着！
她似乎听到了动静,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她的瞳孔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然后是巨大的震惊。
林……夕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姐姐！
我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她,眼泪汹涌而出。
她太瘦了,我抱着她,几乎能摸到每一根骨头。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找到了你的日记,你的电脑……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泣不成声。
姐姐的身体很虚弱,她靠在我怀里,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张昊天……他把我关在这里。
我知道。我帮她擦去脸上的灰尘,他已经被抓了,江淮也是。
听到江淮的名字,姐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
那张纸条……我哽咽着问,是你写的吗
姐姐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是他们逼我写的。
他们把笔和纸扔给我,说,写一句让你彻底死心的话。
我当时想,如果我写‘快跑’,或者‘有危险’,你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查下去。
但如果……如果我让你觉得,我背叛了你……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歉疚。
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我更知道你的脾气。你那么骄傲,你不会容忍背叛。
你会恨我,你会忘了我,你会……离江淮远远的。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让你置身事外的方法。
也是我下的……一个赌注。
赌你对我的了解,赌你最终会发现不对劲,赌你会……来救我。
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原来,那句最伤人的话,背后却是守护。
那不是炫耀,也不是施舍。
那是我姐姐,在最绝望的境地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为我点亮的一盏求救的信号灯。
我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我的骨血里。
三个月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窗外,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来临了。
我知道,我们失去的,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弥补。
但至少,我们还拥有彼此。
这就够了。